《唯識春秋》(七) - 印尼佛教略


離關鍵

云何無有關鍵?謂五下分結已斷、已知,是名離關鍵。云何平治城塹,無明謂之深塹,彼得斷知,是名平治城塹。云何度諸嶮難?謂無際生死,究竟苦邊,是名度諸嶮難。云何解脫結縛?謂愛已斷、已知。云何建立聖幢?謂我慢已斷、已知,是名建立聖幢。

《唯識春秋》(七)
《唯識春秋》(七)

印尼佛教略

印尼,根據《維基百科》的解釋,有一條:「南島民族由臺灣移居東南亞,約於西元前2000年移入印度尼西亞,構成現代多數印度尼西亞人,且遍布於群島,侷限了美拉尼西亞人分布範圍,美拉尼西亞人僅分布在印度尼西亞東部。」也就是說在印尼三百個種族中,南島語系的民族從台灣移民到東南亞、遠佈至印尼。(Taylor, Jean Gelman, Indonesia: Peoples and Histories, New Haven and London: Yale University Press, 2003)

人類的遷徙,本就於當地自然環境、經濟、人文、飲食、疾病、戰爭等問題選擇了移民,縱使為現代,選擇性可能多了,但大抵上依舊如此,只是現代多了護照、考試等資格限定,與兩千年前大致有所些微差異。

在《Buddhism in Indonesia》這本書提到印尼佛教:「佛教是印度尼西亞第二古老的宗教,僅次於印度教,印度教在公元二世紀左右從印度傳入印尼。印度尼西亞的佛教歷史與印度教歷史有著密切的關系,因為許多受印度文化影響的帝國都是在同一時期建立起來的。佛教在印度尼西亞群島的傳入始於貿易活動,從1世紀初開始,經由印度尼西亞和印度之間的海上絲綢之路。印度尼西亞最古老的佛教遺跡可以說是位於西爪哇省加拉璜的 Batujaya 佛塔。據估計,Batujaya 最古老的文物起源於2世紀,而最新的文物起源於12世紀。隨後,在蘇門答臘島的佔碑、巴鄰旁和廖內以及中爪哇和東爪哇發現了大量的佛教遺址。幾個世紀以來,印度尼西亞群島見證了強大的佛教帝國的興衰,如薩倫德拉王朝、馬塔拉姆王朝和斯裡維賈亞王朝。」若按該書的說明,根據文物的歷史推敲,應該也是西元二世紀左右就傳入了佛教。

中國的四大翻譯學家或者說三藏法師之一的義淨三藏,就曾經留在印尼專心從當地法師受學聲明等。如《佛光大辭典》說:「當義淨於唐高宗鹹亨二年(671)自廣州泛海南行,途經巴鄰旁時,即稱道該地佛教教育之興隆,可媲美印度那爛陀寺,事見南海寄歸內法傳序文。義淨其後又至室利佛逝(今蘇門答臘東部)留止六個月,學習聲明。後在印度留學十一年,至武后垂拱三年(687)仍循海路迴國,重經室利佛逝,留止二年,於此期間,譯出雜經論,著南海寄歸內法傳、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,而為我國第一位在印尼譯述之人。」也就是說義淨三藏於印尼之蘇門答臘學聲明與專心翻譯經論、寫作,總共有兩年半之時間。其著名的《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》、《南海寄歸內法傳》也在此完成。

如《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》說:「未隔兩旬,果之佛逝。經停六月,漸學聲明。王贈支持,送往末羅瑜國(今改為室利佛逝也)。復停兩月,轉向羯荼。至十二月,舉帆還乘王舶,漸向東天矣。從羯荼北行十日餘,至裸人國。向東望岸,可一二里許,但見𦳃子樹、檳榔林,森然可愛。彼見舶至,爭乘小艇,有盈百數,皆將𦳃子、芭蕉及虅、竹器,來求市易。其所愛者,但唯鐵焉,大如兩指。」雖於此學聲明,但未指陳與當地何者修學,也是缺乏史料,著實可惜。

《根本說一切有部百一羯磨》言:「又南海諸洲咸多敬信,人王國主崇福為懷,此佛逝廓下僧眾千餘學問為懷,並多行鉢,所有尋讀乃與中國不殊,沙門軌儀悉皆無別。若其唐僧欲向西方為聽讀者,停斯一二載習其法式,方進中天,亦是佳也)。」」此中所言之「中國」乃指陳為中印度,而非現今之中國,按羅什三藏所翻《大智度論》,現今之中國當為大秦國,讀者務須清楚。

著名的若那跋陀羅即為印尼僧人,如《宋高僧傳》說:「唐波凌國智賢傳(會寧)釋若那跋陀羅,華言智賢,南海波凌(亦曰訶凌)國人也,善三藏學。麟德年中,有成都沙門會寧欲往天竺,觀禮聖跡,泛舶西遊,路經波凌,遂與智賢同譯《涅槃》後分二卷。此於《阿笈摩經》內譯出,說世尊焚棺、收設利羅等事,與《大涅槃》頗不相涉。譯畢寄經達交州,寧方之西域。至儀鳳年初,交州都督梁難敵遣使同會寧弟子運期奉表進經,入京。三年戊寅,大慈恩寺沙門靈會於東宮啟請施行。運期奉侍其師,因心莫比,師令齎經行化,故無暇影隨往西域也。」

求那跋摩三藏(梵名Gun!avarman;367~431),根據《高僧傳》言:「至年二十,出家受戒,洞明九部,博曉四《含》,誦經百餘萬言,深達律品,妙入禪要,時號曰「三藏法師」。至年三十,罽賓王薨,絕無紹嗣,眾咸議曰:「跋摩帝室之胤,又才明德重,可請令還俗,以紹國位。」群臣數百,再三固請,跋摩不納。乃辭師違眾,林棲谷飲,孤行山野,遁迹人世。

後到師子國,觀風弘教,識真之眾,咸謂已得初果。儀形感物,見者發心。後至闍婆國,初未至一日,闍婆王母夜夢見一道士飛舶入國,明旦,果是跋摩來至。王母敬以聖禮,從受五戒。...。」師子國者,即斯里蘭卡。闍婆國者,即印尼爪哇島或與蘇門答臘島之共稱,顯見當時由求那跋摩三藏傳佛教入印尼,三藏乃罽賓人,該國位於現今印度北部,即今喀什米爾一帶之地,也就是說佛教傳入東南亞,亦有從北印度傳入者。

三藏法師又精通《法華》及《十地》,所翻經論有:《優婆塞五戒相經》、《優婆塞五戒威儀經》、《優婆離問佛經》、《四分比丘尼羯磨法》、《沙彌威儀》、《菩薩善戒經》、《龍樹菩薩為禪陀迦王說法要偈》等,而《菩薩善戒經》即為《瑜伽師地論》菩薩地翻出,該品除菩薩戒外,亦提及本有種子、新薰種子等義,顯見唯識學於當時亦可能傳入至斯里蘭卡、印尼。

又如 不空三藏(梵名Amoghavajra,705~774),《貞元新定釋教目錄》卷15:「至開元六年,歲在戊午,年甫十四,於闍婆國見弘教三藏金剛智而師事之。隨侍南溟,乘航架險,驚波鼓浪,如影隨形。開元八年,方至東洛。」漢語密教(唐密)初祖 金剛智三藏(梵名 Vajrabodhi,671?~741)於當時亦駐足於印尼,金剛智三藏後葬於洛陽廣福寺(現今之中國洛陽龍門石窟附近)。

唐·道世撰《諸經要集》又提到闍婆國說:「時闍婆國有大長者而生一女,字金光明端正非凡,身體金色晃焴照人。初生之日亦有自然八尺井水,其井亦能出種種寶,衣服飲食一切所須稱適人情。其父母自念言:我女端正人中英妙,要得賢士金色光暉類我女者。乃共為婚。其女名稱遠徹金天,遂娶為婦。後時金天請佛及僧飯食供養,飯食訖已佛為說法,金天夫婦及其父母悉皆獲得須陀洹果。金天夫婦俱白父母求索出家,父母即聽。既出家已,夫婦並得阿羅漢果,一切功德皆悉具足。」按 道世法師所撰本論於佛世時,就有佛弟子於印尼,並且彼等亦親見佛陀,可惜未有其他史料可以佐證。

又如金洲大師法稱,居印尼蘇門答臘,蘇門答臘島上古有室利佛逝、蘇門答臘、八昔、亞齊、那孤兒和黎代等古國,室利佛逝多出現義淨三藏著作之中。

如無著賢《大乘修心七義論釋》:「論曰:將此五濁世,轉為菩提道,教授甘露藏,從金洲傳來。謂於刧濁,眾生濁,命濁,煩惱濁,見濁,五濁充滿之時,安樂緣少,人非人等損惱受苦緣多,惡緣交雜,即應以彼為修心助伴而修其心。故惡緣愈多,善行愈能增長,猶如轉毒為藥之甘露。此是金洲大師之教授,勝餘教授之處也。」

宗喀巴《菩提道次第略論》:「譬如大尊者持中觀見,而金洲大師則持實相唯識見。從持見門雖有勝劣,但總為大乘道。次菩提心依彼而得,故於金洲大師與諸上師,則無比較勝劣之差。」宗喀巴誤解了唯識見,認為唯識不了義,然根據無著大士《顯揚》說:「由八種相,證阿賴耶識決定是有,謂若無阿賴耶識,依止執受應不可得,最初生起定不可得,明了生起應不可得,諸法種子應不可得,四種業用應不可得,種種身受應不可得,二無心定應不可得,命終時識應不可得。」一分學人不信受 無著菩薩八相證阿賴耶識教,若不信受,則信現觀未能生起,既不能信現觀,則當然不信受無著菩薩所言聖教,故有諸謗。又有一分學者舉宏唯識者乃世親菩薩所傳,非無著菩薩者,於此言非無著菩薩所認可之唯識教,然於此即知,無著《顯揚》分明傳揚唯識教理,彼等學者何故不知?故彼所言如同戲論。彼等又說信受彌勒、無著二大士,然不信受唯識教理,即非如實語者,彼於此聖教不信受故。

然彼等誤解唯識見並不是本篇短文所撰述主旨,主要陳述宗喀巴受印尼法稱論師之影響,顯見佛教由印尼輾轉再傳入西藏有跡可尋,畢竟西藏大昭寺內諸佛像亦有從印尼請入者。然縱使如印尼當時出現數千學僧、日常以托缽乞食,九世紀建造了當時亦為現今僅存世界上最大的佛寺:婆羅浮屠,也歸於無常。正如龍樹菩薩《大智度論》: 「爾時,大迦葉復說此偈: 無常力甚大,愚智貧富貴, 得道及未得,一切無能免。 非巧言妙寶,非欺誑力諍, 如火燒万物,無常相法爾。」

其實從義淨、若那跋陀羅、不空、金剛智三藏等學習與傳佈佛法與印尼相關之文化傳導線路,我們即可了知顯見佛教或者佛教文化傳遞,並非僅只為單一的,而是多元的脈絡,而現今學習諸語系等佛教之學子們,似乎缺乏了這樣的尊敬多元化的文化傳遞,演變成為唯我自尊的思想與心態,實際上不可取,自讚毀他故。